“擾人清夢，判下地獄九重！”祈憶淩好不容易遏制住朝他揮拳的沖動，沒好氣地說，“想打架挑別的日子，要玩游戲找別的妹子，本帥有要事在身，恕不奉陪！”

話音未落，只見同伴一號不知什麽時候到了祈憶淩面前，心急火燎地說：“阿珊她肚子不舒服，你快過來幫忙！”然後扭臉朝無恥之徒賠笑，“不好意思，馬上輪到您！”又朝尚未動換的祈憶淩甩臉子，“過來呀！”

祈憶淩夢還沒全醒呢，倒是被她嚇得一個激靈，不由嘀咕這人上演川劇絕活“變臉”連道具都省了。還沒感嘆完，祈憶淩猛然感覺有人拉了自己一把，手裏又稀裏糊塗多了疊東西，一轉身，自己已站在了無恥之徒邊上。她無奈地一邊打呵欠一邊說了個有氣無力的“開—始”，拇指順勢按了下手機。

“給。”一分鐘轉瞬即逝，無恥之徒將記錄紙遞給祈憶淩，問道，“剛才你同事介紹游戲規則時，說如果達到一定條件可以參加後續實驗——”

“你達到條件再說吧！”祈憶淩撇撇嘴，不以為然地看著記錄紙，之後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，然後懷疑地看了無恥之徒幾眼，嘴裏碎碎念道，“怎麽可能……”記錄紙上寫了八個清晰的數字，她拿著紅筆，不甘心地戳了幾下，“八條。”

“怎麽樣？”無恥之徒滿臉的期待，“屬於什麽水平？”

“於英！給我幾張獎券！”祈憶淩扯著嗓子喊。

“幾張？”叫做於英的工作人員一邊走一邊數著獎券，“一張還是兩張？”

“三張。”祈憶淩哼哼道。

“什麽？”於英的眉毛驚疑地挑起。

“三張！”祈憶淩懶得解釋，幹脆從她手上搶過三張獎券，一巴掌拍到無恥之徒手上，“走吧！”

“不用留個聯系方式什麽的？”無恥之徒的眉也挑了起來。

祈憶淩本來要脫口而出說不用，但於英還站在旁邊，她只好把記錄紙遞回去，“啪”一聲扔過筆，“在紙上隨便找個角落寫名字和聯系方式。”

“但——”無恥之徒還沒說話，於英卻開口了。

“那個不小心弄丟了！”祈憶淩斬釘截鐵，之後滿不在乎地看著無恥之徒，“要是你覺得我們的態度不夠專業，可以慎重考慮要不要——”

“好了。”無恥之徒把記錄紙推了回來。

“謝謝！”於英笑容可掬地接過記錄紙，等人走遠了，壓低聲音道，“瘦是瘦了點，眼鏡也有點老氣，但還是蠻清秀的嘛！

“金玉其外敗絮其中！”祈憶淩呸了一口，把那張記錄紙搶了過來，走到遮陽棚下，便順勢把團成一團的紙塞進了抽屜裏，還挺耐心地跟於英解釋道，“這數據不幹凈，記了也白記！”

於英似乎回了句什麽，但祈憶淩沒心思問清楚了。也不知道是不是陽光太劇烈，她覺得周圍的景色有點奇怪，樹葉綠得發黑，恍惚還聽得到知了的叫聲，但這明明才是四月份啊！

“阿珊回來了嗎？”祈憶淩問道，感覺越發地暈了，一個搖晃，幸好坐到了椅子上，“我好像有點中暑，休息一下……”

“憶淩！醒醒！”

祈憶淩茫然地擡起頭睜開眼睛，看到同伴一號正在輕輕搖晃著自己。手臂被枕得微微發麻，原來她在不知不覺間又睡著了：“怎麽了？”

“一點啦！有人來換班了，”同伴一號把她扶起來，“我和阿珊要走了，你也趕緊吃飯，數據你看著辦吧！”

“哦，”祈憶淩揉揉眼睛，“交給沈卓言？”

“都可以。”同伴一號見她醒得差不多了，轉身對著另一個人，“英子，下午攤子就交給你們了。”然後一邊叫著“阿珊，等等我”一邊小跑著走遠了。

祈憶淩扶著椅子站起來，搖搖昏沈的腦袋，聽到有人朝自己打招呼，也沒看清楚是誰就胡亂應了幾聲，之後一把抓起那疊用過的記錄紙，朝人聲比較密集的方向走去。

“沈卓言呢？”祈憶淩感覺自己的精神總算回來了，想起聯合軍演裏自己的最後任務，看見一個穿著系服疑似05級師兄的人，順手抓住他問道。

“師兄！”這位師兄似乎心情並不好，遇到了祈憶淩這樣不分尊卑的小孩，幹脆糾正起她的稱呼來。

“哦，師兄好，”祈憶淩老老實實地問了個好，“你見到沈卓言了嗎？”

“沈卓言師兄！”師兄似乎覺得還不夠，親自做起了示範。

“哦，他來了？”祈憶淩四下裏看看，沒看到記憶中的身影，但他的氣場仿佛還沒散去啊，於是不恥下問道，“師兄你剛才叫他了嗎，但我沒見到他人啊！”

對方忍無可忍地掏出自己的工作證，指著上面偌大的“沈卓言”三個字。

“哦，師兄你撿到了沈卓言師兄的工作證啊？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，估計沒法幫你交還給他。”對於盟軍裏的兄弟，祈憶淩還是挺有禮貌的。見自己幫不上忙，不知不覺就有點慚愧。

“叫、我、沈、卓、言、師、兄！”沈卓言幾乎是在咆哮了。

“我去！弄半天你就是沈卓言啊，我說怎麽看著還有點眼熟！”祈憶淩屢教不改，居然還吐起槽來，然後一點時間也不浪費地把手裏的東西呈上前去，“這些記錄紙是要現在交給你嗎？”

“……”弄半天還是沒得到一個滿意的稱呼，沈卓言覺得再說下去自己恐怕會氣絕身亡，幹脆默默地接過了記錄紙，轉身要走。

“對了，聽說這游戲是你設計的？”祈憶淩似乎還嫌不過癮，叫住正在吐血中的沈卓言，“方便告訴我你自己做出的成績嗎？”

“五條。”沈卓言言簡意賅。

“哦，持平啊！”祈憶淩喃喃自語道，“辰烽真不賴！”

“結果怎麽樣？”沈卓言見她主動提起游戲成績，一時間好了傷疤忘了痛，居然隨口問道。

“噢，一條都沒有……”祈憶淩又開始羞愧難當了。身為副統帥，她卻連這個最普通的士兵篩選程序都沒通過，真是無顏見母星父老。

“啥？”沈卓言驚訝地翻看記錄紙，“這不是挺好嗎？兩條、三條、三條、四條……”

“哦，你說的是玩家的成績啊！”無視沈卓言的白眼，祈憶淩的臉居然浮起了一片可疑的紅暈，“普遍在兩條到三條之間，目前最佳成績是五條——如果把異常值排除在外的話。”

“什麽異常值？”沈卓言迅速地捕捉到關鍵詞，迅速權衡了追問和無視可能造成的結果區別，帶著慷慨赴死的心態追問。

“哦，異常值啊……”祈憶淩也不提示則個，轉身自顧自往游戲攤位走，把手伸進桌洞裏，鼓搗半天掏出一張皺巴巴的記錄紙來，一邊瞇著眼睛看一邊遞給氣喘籲籲追過來的沈卓言，“就這張，成績是八條，叫什麽——蒼陽，我看他八成是作弊，所以就把成績作廢了。”

“給我！”沈卓言氣還沒順，有點惜字如金。

“假的啦！”祈憶淩不死心地嘟囔道，“讓他做實驗一定會汙染你數據！”一邊不情願地遞給他一邊迅速地看紙上的東西，遞到一半停了手，“啊哈！不用拿了，他電話是假的，只有十位!”說完就要把紙撕成兩半。

“別撕！”沈卓言頭痛不已，還得眼疾手快地制止她，一把搶過已被撕出一條楚河漢界的記錄紙，仔細地看起來。成績確實是八條，字跡看上去頗為熟悉，龍飛鳳舞的，聯系方式處確實只有十位阿拉伯數字，名字挺特別的，叫“蒼陽”。

“都告訴你是異常值了，”祈憶淩鄙夷道，“反正都得撕！”

“誰說的？”沈卓言說話總算不嗆氣了，仔細研究起字跡來。朝滿臉鄙夷的祈憶淩看了好幾眼後，他眼中閃過了一絲狡黠的笑意，正色道，“他我剛好認識，是臨床八年05級的，高中時跟我同校，‘蒼陽’這個名字打那時起就如雷貫耳了。這成績要是別人的我百分之二百地不信，但要說是他的，我不知道你怎麽想的，反正我是信了。他多牛啊！”

什麽？他那個斯文敗類、衣冠禽獸，隨便一個基因片段的表達與這個霸氣十足卻不失詩意的名字之間，用任何一種數據分析工具也只會得出-1.00的相關系數吧？

祈憶淩嗤之以鼻，但不知道為什麽，好像一碰上這混蛋就忍不住破八卦戒：“那是有多牛？”

“他是醫學院的學生會會長，並且即將成為醫學院有史以來唯一連任的學生會會長。此人成績好、能力強、學識廣，用天文地理無所不通、琴棋書畫無所不曉來形容也不算過分。”沈卓言倍兒正經地諄諄道來，“本來嘛，以他的水平就算不進哈佛麻省牛津劍橋也得進清華覆旦了，但他高考那三天連續發高燒，所以大失水準，答完最後一科就直接栽倒在桌子上，我當時和他同一個考場，就坐在他左後方的位子上，看得那是特別的清楚。”

“哼，成績再好、能力再高，體質那麽差也是白搭！”祈憶淩從偌大一段話中把握了“高考時發高燒”這個重點，努力保持輕蔑的態度，捏著拳頭哼哧，“毛主/席說過，身體是革命的本錢！”

這樣的條件，不說盟軍了，就算是幾近來者不拒的宇宙邪惡聯盟，也不見得會大發慈悲接收他——再厲害又如何？架不住關鍵時刻掉鏈子啊！除非……除非他有路子……這點倒很有可能，看他的樣子，如果不是有妖那孖星人的妖法作後盾，怎麽可能有這樣的爆發力？

沈卓言看祈憶淩眼珠骨碌碌地轉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，幹脆不過問，煞有其事地打起圓場：“那倒不是，他身體其實一直很好，高中時在市裏的跳高界可謂所向披靡。之所以關鍵時刻發燒，據說是高考前一天為了救個落水兒童和浪花搏鬥了幾十分鐘，體力透支，抵抗力也下降了，剛好碰上流感季節，所以咯。”發現祈憶淩的眼神仍然內容豐富，他聳聳肩補充道，“這就不是我親眼看見的了，我一哥們路過看見的，當時就說特欽佩來著。”

“妖星作祟……”祈憶淩囁嚅道。

“納尼？”沈卓言沒聽清，笑瞇瞇道，“關於我母校的傳奇人物，你還有什麽想知道的嗎？”

“沒了。”祈憶淩心想，這個氣息紊亂的人和將軍大人的隨從人妖先生越看越像，說不定是人妖先生失散多年的兄弟。“慢著，這麽說他可能和人妖先生來自同一個星系，”祈憶淩恍然大悟地後退一步，腳下卻“嗒”一聲踩到了什麽東西，“地雷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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